在对教义的理解上，美咲的阿里乌斯同学们还难以望其项背……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之前一次阻击三一学生的任务上，我没能完成自己的职责，还害得队友受伤了。如果连被赋予的使命都没有完成，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破坏光环的炸弹他们还留着有用，所以我打算换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 “你这家伙想干什么？跳下去吗？！！” “是的。历经这么多次任务失败，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高空中凛冽的寒风扬起了她宽大的衣襟，像是斗篷一般。美咲站在栏杆的边缘，半只脚已经伸了出去，她低头看向百米之外的地面，没有一点动容。 纱织，阿里乌斯小队的队长，是来阻止她的。事已至此，只有动作比纱织更快一步…… 于是美咲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卸掉了脚跟上的力，放弃了所有挣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你这个疯子！” 耳畔的风速骤然加快，呼啸之声大到快要盖住纱织的怒吼，一股凉意从脚底而生直窜脑门——不过片刻之后她的大衣便骤然绷紧，扯住了这幅就要脑袋朝下全速坠落的身躯。 “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又一使力，纱织便拽着衣摆将美咲软绵绵的身体从栏杆边上拽了回来，借着惯性摔在了地板上。 “……所以呢？” “所以呢？没有实力就给我好好磨练自己，少在这里给我逃避问题！” 纱织又是那一副歇斯底里，怒不可遏的表情，和面对叛徒白洲梓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她的巴掌已经挥了过来直冲着美咲有些僵硬的脸颊。 不过迎面而来的那阵风却忽然戛然而止。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纱织已经站起了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今天晚上你不要回来了。待在外面给我好好反省。” 甩下两句话，纱织便从楼梯下去了，留下了仍然倒在天台上的美咲。 …… 呃。还是好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重新坐起了身子来。靠在狂风呼啸的栏杆边上，借着弥漫在都市上空的朦胧光晕，她无言地看着自己略微内八的双腿，深黑的长裤上已经扯开一个大洞，大腿上的肉似乎就要被挤出来。 “……这是纱织第几次骂我了呢。” 美咲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撸起自己的袖口并在小臂上一刀一刀地划了下去，仿佛没有任何痛觉一般。 “一，二，三，四，五……” 虽然她选择下刀的位置很随意，不过下刀的方式总是以五刀为一组，前四道划痕平行而第五刀则打横过来，很方便进行计算。本来只是隐隐的一道血印，第五刀交错过来的口子则很快撕了开来并流出鲜血。渐渐地，小臂上已经没有了下刀的位置，下方的地面也积了一小滩鲜红的热血。 “记不清了，就这样吧。” 美咲站起身来，甩甩手臂，扯上衣袖就满意地离开了。 “太好了，这样也不会让谁担心。等会儿去找点绷带。” 因为有些贫血的缘故，推开天台那扇沉重的铁门时美咲不由得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进去后便无力地倒在了墙上，一面喘着粗气。 “唔……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扶着栏杆，美咲一步步地顺着楼梯向下走去。层间有些昏暗的灯光下，还能隐约看见她身后留下星星点点溅落开的暗红血迹。 …… 虽然没有平时好看，但这样雨后的沙滩大概走起来会舒服不少吧。不光空气中没有了一丝燥热，这些浸了水而变得更加松软的沙子变得更加愿意去包覆住她的脚掌，将沁人心脾的清凉亲密地透过足底乃至指缝间的每寸肌肤传递给美咲，不觉间她的步伐也变得轻盈起来，哼起了以前听过的小曲儿。 “你呀。真是个小笨蛋，而且听不进去别人的话。纱织说得没有错啊，虽然她平时对你们态度不好，但总归还是关心你们的啊。之后有没有告诉她。” “有。” “然后呢？” “被她打了一巴掌。” “现在知道错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啊啊啊！” 美咲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右脚开始叫唤起来。 “怎么了？” “我踩到东西了……嘶，好痛。” “我来帮你看看。” “不要紧的，老师……” 我赶快扶着她到不远处的一截木头上坐了下来，托起她的脚后跟开始查看起来：大概是因为强烈的痛苦，几根脚趾紧紧蜷缩了起来，竟然显得有些可爱。不过所幸只是印在脚心处的一个红印子，我回头看了看刚才她踩下去的地方，分明有一个被丢弃的塑料瓶盖。 啊……我大概清楚了。 “有没有破皮啊，老师。要不然可能等会儿还得去处理一下。” “当然有啊，老大的一个口子了，流了好多血。” “啊，真的吗？” 她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还有些害怕。 “是啊，不信我给你看看。” 脑子里灵光一现，我打算给她长个小小的教训，直接用手指在这还沾了些海沙的小脚心窝里用指甲画着圈圈搔起痒来。 “唔，这是干什么嘻嘻啊老师，哈哈哈哈好痒咯咯咯～” “你刚才肯定没专心听我讲话，这么明显一个瓶盖都能看不到吗？” “啊嘿嘿嘿我知道错了老师，请，请不要再哈哈哈哈挠了……” 虽然看着她掩着嘴憋笑失败的样子很可爱，但是继续欺负美咲这孩子还是难免让人于心不忍。 “以后不许再做傻事了啊。” “嗯，我知道了～行吧。” 我站起身来坐到了她的身旁，陪她看着月光下渐渐上涨的潮水，一点一点淹过我和美咲一起留下的那串足迹。她捋了捋前额乱掉的刘海，轻轻地依偎在我的肩头。美咲或许没有机会像别的女生一样给每只指甲上都涂上独一无二的亮丽指甲油，不过也在脖颈上系了一小段布条当作choker，朴素的清纯美之中略显出一股稚气。 “就在前面分别吧，老师。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蹭了蹭脚上的沙土，美咲开始穿上她那双被沥干的靴子。 “你也不急着去睡觉吧？跟我来这边。” “什么？那边不是商店街吗。” “难道你忘了今天是情人节吗？” “应该是昨天吧。”美咲轻轻哼笑了一声，站起了身来并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 “那就是我迟到了，老师给你道歉。我们去买点礼物吧。” “老师不会困吗？” “没。怎么可能。我们走吧。” 牵住美咲的手，我们一起向商店街走去。因为是深夜的缘故，几乎所有店铺都关了门，整条热闹的街道顿时变得冷清了下来。 “都打烊了啊，礼品店，玩偶店什么的……就连奶茶店也？” “可能因为是情人节吧。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 “美咲的事情也不能耽误了。那我们就去个不会关门的地方。” “……诶？” 走过了大半条空荡荡的街道，此时此刻只有街角的游戏机厅还在开门营业——当然，店里是没有人的。 “老师不会大半夜的想跟我打游戏吧？玩恐怖游戏的话可能还有点氛围。” “不……不。是这里。” 一整排的抓娃娃机仍然处在营业状态，整座机厅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卡通音乐和五颜六色的灯光。我早就有了明确的目标，带着美咲来到了一台Momo Friends主题的抓娃娃机边上。 “这是……帕尔索熊的玩偶！” 虽然还有不少其他的玩偶混杂其中，但是那三只棕色的毛绒小熊在美咲的眼里可是特别醒目，暗红的眼眸之中此刻就要放出光来。 “来吧。既然没办法在商店里买，那就把它抓出来吧。” 我将她的手搭在了抓娃娃机的握柄上，并将大人的卡片插入了机器。 “可是，我不是很擅长玩这个。” “没事儿，老师陪你一起。直到把它抓出来为止。” 美咲的另一只手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有些颤抖着按下了游戏开始的按键。 阿里乌斯的孩子们，从小到大一路走来都在吃着过于常人之苦，经受着各种各样的挫折与失败。坚信着什么一切皆是虚无的校训，身为夏莱的老师，是时候该用这发甜蜜的炮弹击碎她对这个世界的虚无幻想了。 “美咲，你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而不是历史的编者或者读者。快快乐乐地活着，对朋友敞开心扉，追随自己心中的理想，不是很好吗？所谓的虚无，只是我们所看不到的时光的背面。大千世界的美好之处，一直都在等待着美咲的发现啊，你只需要睁开双眼，去迎接那些对你敞开怀抱的人……” …… 这是一个周三，Momo Friends大电影上映的第二天。美咲买了一张电影票，独自一人来到了电影院——她的朋友们都因为有事或者不感兴趣而没有陪她一起来看，事实上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朋友。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没人会发现孤零零的美咲，她也习惯了这样的独来独往。虽然她对生活并没有什么期许，不过像Momo Friends这样可爱的事物会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进入放映厅，美咲根据电影票找到自己的座位，余光一瞥坐在前排的身影仿佛有些熟悉；她再定睛一看，这熟悉的月桂光环，不正是离开阿里乌斯小队加入三一学院的梓吗？ 那自己还是不要打扰她好了，虽然梓应该还没有把自己忘记。主要是……想不到应该怎样开口。就这么想着，美咲吸了一口饮料就躺回了靠背上。 …… “原来……限定周边要跟别人一起合影的吗？” 她开始有些后悔来之前没有看到票上的这一行小字。能够获得Momo Friends限定玩偶起码提供了她来看电影的一半动力。虽然不是很想放弃玩偶，难道真的要硬着头皮跟别人合影吗？哪怕是去找梓，也一定会很尴尬的吧……毕竟都好久没有说过话了。 于是美咲只好先顺着人群一起离开放映厅。片场门口摆了几个Momo Friends的等身立像，此刻正有不少成群结伴的学生们正在一起合影。 “梓酱！看镜头。” “嗯。” “三，二，一……” “呼，好了，跟佩洛洛的合影。梓酱笑得很可爱呢。” “啊，是吗？日富美都快闭上眼睛了。” “才没有呢。” 那个……是梓新交的朋友吗？那个扎着浅黄色发辫的三一学生……一定是吧，这么亲密的样子。那自己就更不好意思打扰人家了。 又默默地在站在人群里看了她们一眼，美咲把口罩往上提了提并转身走了。 “那是……美咲吗？” “什么？” …… 她顿时站住走不动了。原来还是被认出来了吗，看来只能走掉了，要不然就会更加尴尬…… “同学？” 美咲的小臂被一只柔软的手牵住了。她回头一看，发现这不是梓，而是刚才站在她身边合影的那个三一学生。 “你应该是梓酱的朋友，对吧？来自阿里乌斯分校的学生……真的好少见呢。” “呃，嗯嗯，是啊。” “有人和你一起吗？” “……没有。” “来吧，我们和一张影，这样你也可以去拿限定周边了。” “什么，那个周边吗？其实我，拿不拿都没什么所谓的……” 但日富美只是甜甜地笑着，将她带到了梓的身边。 “美咲。好久不见啊。” “梓……” 她的声音不再像过去那样冷了，应该在三一的生活比阿里乌斯要快乐不少吧。就连制服都这么精致而考究，有着这么多精美的点缀。 “美咲同学，嗯，我会把你记住的。我长得这么普通，就不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忘了呢，啊哈哈～想和哪个吉祥物照相呢？” “……” 一时间被这么热情地款待，美咲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看向梓和那个叫做日富美的孩子。 “美咲的话，应该喜欢的是帕尔索熊吧。” “他也非常可爱呢，那我们就去那边合影吧。” 原来梓还没有忘记自己喜欢的角色啊…… “来，美咲酱，看镜头——看你这幅呆呆的样子，应该以前从来没有被这样叫过吧？” “那是当然，嘿嘿。” 日富美举着相机，三个人亲昵地挨在帕尔索熊的立像前按下了快门；补光灯一闪，一张照片马上就被打印了出来。看着相片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路的三个人，美咲的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感觉。 “麻烦，Staff……请给我一个帕尔索熊的礼品好吗？这里是合影。” “喔。美咲，收着它吧。毛茸茸的摸起来就很舒服呢。” “是……是啊。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这有什么啊，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和梓、日富美并排走在一起来到出口，美咲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把电影票，照片和玩偶都小心地收回了大衣的口袋。 “要一起去喝杯奶茶吗？” “要不然……改天吧。现在我得回去了。” “这样啊，真可惜。那就下次再说吧。要不你来三一找我们？阿里乌斯在什么地方我还真不知道呢。” “呃……是的。” 梓忽然来到了美咲的面前，扑棱了一下身后的翅膀。 “公主，日和和纱织都还好吗？” “她们都，嗯都挺好的。” “纱织……希望她的心情比之前好一点了。” “唔，是的。” “那就先这样吧，美咲。下次再一起出来玩。” “嗯……” 美咲和她们挥了挥手，走向了街道的另一头。虽然她依然觉得自己融入不了这熙熙攘攘，欢声笑语的街道。不过，要是有相机的话，她倒想把天边这粉红色的霞光记录下来。 “今天你去看电影了吗？” “嗯。” 纱织走进卧室，看到了摆在美咲床头的小熊玩偶和照片。 “照片上的那个人是谁？这个玩偶……是梓给你的吗？” “嗯，是的。” 顿时变得怒目圆睁，纱织直接一个箭步冲上来将那张照片撕了个粉碎，然后粗暴地抓过那只玩偶并揪上了美咲的衣领就往门外拖。 “你给我过来！没出息的家伙。你还敢把玩偶带回这里来？忘记了上次我们是怎么栽在那个叛徒手里的吗？！” “但是……这个不是炸弹。” “你懂个屁！” 美咲的身子就这么被一直拖到了门外的荒地上，感觉脖子快要被领口勒到窒息——然后又被纱织甩到了一边，扬起了一阵尘埃。 “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那个叛徒最后的下场！要是还这么不长记性，那你也是！” 帕尔索熊被她一扬手丢到了十几米开外，纱织顺手就提起步枪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整整一个弹夹被打了出去。伴随着枪口闪烁的火光，毛绒玩偶被打成了四下纷飞散落一地的毛絮，蹦出的滚烫弹壳一枚枚砸到了美咲的脸上，头上还有胸前。 “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有点出息！整天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用吗？！” 美咲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冰凉。她并没有背离校训的信条，只是出去度过了愉快的一天而已。明明大家有着相同的爱好，都很玩得开心，为什么要把痛苦与仇恨时时刻刻铭记在心呢。 …… “这次就要批评一下纱织了。我支持美咲。” “唉。也不能完全怪队长吧。毕竟之前就因为梓藏在玩偶里的炸弹而吃了亏，公主也因为保护她而受了伤。之后纱织就一直对这些东西很敏感。” “这样啊，怪不得。” “我事先告诉她应该就好了……虽然估计之后应该会因为各种理由而被纱织没收。啊啊怎么又没抓到！” 我屏住了呼吸，看着一脸投入的美咲迫不及待地第十二次按下了开始游戏的按钮，然后把抓钩移到小熊玩偶的上方，反复地微调着，然后表情严峻地放下了抓钩。虽然花了我快两顿饭钱，不过她还是抓了不少玩偶上来，尽管不是她最想要的帕尔索熊——在我的鼓励下她的信念已经变得无比坚定。 “抓……抓到了！” 美咲有些难以置信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那只玩偶被吊起，移到取货口上方，然后掉了下来。 “谢谢你，老师！” “你能高兴就好了，美咲。这只是我小小的心愿而已。” 怀抱着自己的心爱之物，美咲的表现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仿佛恢复了自己的女高中生身份一般，喜悦与激动的感情再也掩饰不住——毛茸茸的表面，软软的身子，黑亮的眼睛，还有胸前那个精美的大红色蝴蝶结；这就是和那天梓宝和日富美给她的小熊玩偶，完全一模一样的啊。 “情人节快乐……老师。” “情人节快乐，美咲。记住，你的生命不仅有意义，而且没有办法被任何东西取代。朋友是你的港湾，而这份友谊是神奇的魔法。请好好珍惜这份感情吧。” “嗯。” 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嘴角紧紧地咬着。或许她还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放声哭泣吧，或许只是第一次领略了被关爱的感觉。身为美咲的老师，我给不了她所有的人生至理，甚至填补上她成长路上心中越来越大的裂口；我只能给她一束信号弹，让她知道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依然有大家能够成为她可靠的臂膀。 哦，但愿多年后她还记得，这份雨夜之后漫步时带着回味的清新。 第4章 后记 [uploadedimage:13869305] 前三篇为一次完成的小系列 为什么是阿里乌斯小队？ -虽然并不是碧蓝档案里最具有代表性的学生，但她们却是最让笔者动情的。第一篇甚至很早就开始构思了，因为梓宝的正直和未花的玩世不恭（？）看起来就会是一堆很有意思的CP。虽然这一定是虐恋，正统的恋情还得是日富美梓，啊哈哈。实在话，这次平均每一篇都有笔者亲自去约的插图，一副/套就是大几百。第一篇甚至约了两幅/套。最后一篇没有约，其实是因为约的东西比较涩而脱离了文本。 为什么没有日和？ -日和这个角色其实还挺有趣的，不过个人认为不是很好下笔。而且也没有很明确的CP关系。美咲虽然没有CP，但是这种全游戏最空虚的孩子还是需要为师亲自好好关爱才行。 第5章 【碧蓝档案】5-阳奈部长的笔记本 [uploadedimage:13956243] 耳畔的爆炸声仍然远远没有要停息下来的意思。有的近，有的远，有的高，有的低。他们大概以为我已经被解决掉了……其实也很好理解吧，毕竟我就跟尸体一样倒在了地上。自己的实际状况一点都没有比看起来的样子好到哪儿去：浑身上下都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应该不少地方都有骨折或者骨裂，自内而外地不断刺激着大脑的神经，让我一直保持清醒。 “呼……哈，呼，哈。” 嘴里，鼻腔里弥漫着血腥与尘烟，脑袋里不知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嗡嗡地叫唤。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和距离感——没有人发现我，也没有人过来帮我。 “那，那就我……自己来。” 胳膊肘勉强还能使得上力。一，二，三……腿上再发一点力，小腹……终于吃力地爬起来了。先坐起来喘口气。 “呃，呼……为什么，基沃托斯变成了这样。” 真是难以想象，被三一打压得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的阿里乌斯分校居然凭借一己之力近乎把三一和格黑娜炸成了废墟，断壁残垣间燃烧着炽烈的火光，宛如人间炼狱。 “我……我还不能停下……” 这些阻碍我的疼痛，我必须忘却它们。艰难地从制服胸前破损的口袋里取出了那只细细的针管，扎在手臂上并把里面所有的止痛药都打了进去。下意识地，浑身上下的痛楚都瞬间消失了，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清晰起来，却又好像不是很真实。 “……放开老师！” [uploadedimage:13956248] 又一次提起了MG42机枪，我朝着远处那个戴着棒球帽的身影开火，一步步向着她走去。 “给我……放开他……” 平时无比趁手的轻机枪此时显得无比沉重，剧烈的抖动仿佛要将这副躯体震散；那个学生却好像离我越来越远，十分冷漠地回过了头来。 “原来还能战斗啊，啧。没用的。” 她抬起了手上的突击步枪，朝我砰砰开了几枪——子弹破空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尖叫，又仿佛在狂笑，又好像在叹息，直直的朝着我的脑门飞来，扎进我的视线。 “……” …… “阳奈部长？！” “拿担架过来，快点。” “呼吸和脉搏都很微弱……” “她的犄角纹路里的紫色光芒消失了，光环也有在变暗，情况非常危急。” “坚持住啊！要不然，部长就要成为医学部的标本了……” ……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和脉搏。 “动作快点，抬到救护车里面来。” “夏莱的老师也中枪了吗？” “嗯。他出了很多血，目前陷入了昏迷。” “他真的非常脆弱啊，只是两颗子弹而已……”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赶快拿绷带过来。” ———————————————————————————————————— 老师……老师…… 对不起，这一次我没能成功保护你。 这一定会成为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吧。 真的……好想哭…… ———————————————————————————————————— 疼痛，麻痹，刺眼的亮光，金属与杯盘的碰撞。 ———————————————————————————————————— “请时刻监视她的状况，手术完成后她的身体依然非常虚弱。” “是的。” “像这样给她的全身消毒，每天都要。” “部长现在还不能吃喝，每天定时注射营养液。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似乎有一阵清凉的感觉，但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动弹不得。 ———————————————————————————————————— “恢复状态良好，应该可以离开重症监护室了。” “谢谢你们啊，这几天辛苦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老师。现在就要回夏莱办公了吗？” 老……老师？ “是啊。要是不赶快回去以几倍的效率工作，那烂摊子就要收拾不完了。” “这样啊……老师一定要多注意休息，你也在恢复期。” “我会的。阳奈就拜托你们了。” “嗯，放心好了。” 额头上忽然传来了熟悉的温度——这一定是老师！虽然非常努力地去尝试睁眼，但看到的始终是一团光晕和几个模糊的人影…… ———————————————————————————————————— 过了一段时间，但仿佛又没过多久。再慢慢地尝试一遍……眼前的景物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四肢的力量仿佛已经重新回到了我的掌控之中，尽管还是相当虚弱，好歹生命的感觉变得比先前真切了不少；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我从未感觉如此充实。 “诶，她睁眼了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到近前。 “对，阳奈部长她睁眼了。” “啊，太好了呢。先喝点水吧。” 眼前的是医学部的濑名和一个粉头发的三一学生，围在床的两边一起欣喜地看着我。她的身上别着几瓶药剂，头上戴着一顶护士帽，大概就是所谓救援骑士团的成员了。她的动作很温柔，弯下腰来，将杯口举到和我的嘴唇相平齐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控制杯身倾斜的角度。水的温度也是柔和的，带着一丝丝的甜味。 “你……你是？我好像之前见过你。” “原来还认得出我吗？我……我是救援骑士团的芹奈！看到你醒来真是太好了，很荣幸这次能帮的上一点忙，不过主要还是靠医学部的濑名她们，嘿嘿。” “这样……谢谢你了。” “部长，终于有机会跟告知一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了……虽然部长你伤得很重，但是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身体里面的几颗子弹都被取出来了，虽然这种情况很少发生。现在你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里是格黑娜的一处秘密疗养院，这里的环境和空气质量都会有助于你恢复。不过现在你还不能下床走路。” “这样啊……谢谢你们了。老师他走了吗？” “是的，老师已经被纠察部的同学护送回夏莱了。虽然他的身体比较脆弱，不过好在伤势不是很严重，比你的情况要好多了。” “哦，那就好。” 明明刚才都挺有精神的，才说了几句话的时间就快要疲惫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就先不打扰阳奈部长休息了，之后我还会来看望你的。” “嗯。我们先出去吧。” 芹奈留下一个甜甜的微笑，和濑名一起退出了房间，我只得勉强抬起手挥了挥。原来格黑娜还有秘密疗养院这种地方吗……安静是挺安静的。房间里还播放着舒缓的古典乐，让人很快就能放松下来。 那就……当成来之不易的一段假期吧，终于没什么东西需要我操心的了。 ———————————————————————————————————— 很好，身体的状况有在好转。压在四肢上的重量减少了有一半之多——大概就是从一百公斤减少到了五十公斤的感觉。第一次有了感觉想去做些什么，虽然估计他们不会让。 “这是电视机遥控器么，没想到还准备了这个。” 富有年代感的一根小塑料棒，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布了一堆按键，重量倒是挺轻的，最适合像我这种想看点东西但又承受不起手机之重的病人。 墙是完全没有任何装饰物的洁白，在自己的床前不偏不倚地挂着一台电视。 “步入秋季，基沃托斯各地区呈现出温度逐渐走低的趋势，一股寒流将由赤冬自治区南下……” “接下来有请一号嘉宾登场，她是来自山海经学院的旬，在承担梅花园教官一职的闲暇时间内喜欢唱歌，跳舞，脱口秀等娱乐活动，在小朋友之间有着很高的评价，那么请问你有什么话是想对sensei说的呢……” “还在担心你的身高吗？只要服用我们公司生产的绿力胶囊就可以迅速长高，适用二十岁以下的各种人群！只需要一个疗程就能马上见效……”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节目啊，虽然她们应该是真的有在想办法排解我的无聊。唉，还是看看新闻吧；把频道切换到新闻台，我就把遥控器放到了一边的床头柜上。 “日前，三一学院和格黑娜学院正在有序展开战后的修缮工作。上个星期签署伊甸园条约时由消失已久的阿里乌斯分校再次重出江湖，而且凭借着惊人的气势直接挑起了两大名校之间尘封已久的矛盾！造成损坏的区域和建筑物包括但不限于古圣堂，格黑娜学院的南面和三一学院的北部地区。那就让我们接下来把镜头交给……” 那天的烈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四处弥漫的硝烟和烧焦的味道似乎又浮现在了脑海里，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并倒在了靠枕上。 “部长，在休息吗？” “你进来吧。” 门被熟悉的节奏叩了三下，伴随着音色有些低沉的铃铛响声，门外的人是谁我猜都不用猜。 “阳奈部长！你终于醒了啊。” 亚子小跑着来到我的床边，手上一如既往地拿着一捧资料。 “嗯，昨天就醒了，今天的状态也好了一些。” “那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休息吧，纠察部那边的行政工作就先由我来接手。向你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考虑到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对简报的内容做了一些精简……”亚子说着捋了一下前额的头发，开始在那一沓资料里面翻找起来。 “在动乱中被抓捕的一些三一学生和阿里乌斯的学生目前已经被关押回禁闭室，同样也有一些格黑娜的学生在三一学院那边被捕，之后我们会对有关人质的事情和三一方面展开会谈。呃，还有……因为炮击受损最严重的第五第六校舍，第三教学区目前已经被封禁，修缮的用材已经向厂家订购，战斗中的伤员也在妥善安置当中。然后……坠落在湖中的飞船残骸已经被发现，当时船上的万魔殿成员也被悉数找到，目前正在医院进行救治，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大概就这么多了。” 这还真是一团烂摊子啊。 “亚子。我的记事本呢？帮我拿过来。这么多事情你们肯定忙不过来。” “部长……你现在就要开始办公吗？医学部的同学反复叮嘱我不要给你造成额外负担。要不等部长你痊愈之后再说吧。这段时间加班加点我们都会把工作完成的。” “呵。那样我就更没办法放下心来了。我的身体可是健康得很，没有什么大碍。旁边这不是有专门放在床上使用的桌子吗？” 我指了指病床边上靠在墙边的一块小桌板。 “那个是用来吃饭的，不过部长你现在还需要继续食用流食。如果你执意要办公的话……” 亚子叹了一口气，把资料放在一旁的床上就开始费力地抬起那块桌板然后架在了我的床上。 “说到记事本，很不幸，部长的记事本在轰炸中和纠察部办公室一起损毁了，目前正在对幸存的资料和物件进行清点，办公室也迁到了一个临时的棚屋里面。这个是老师给你的……” 于是亚子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笔记本，放在了我的面前。 “老师代我向你问好。听说部长的记事本毁坏了之后，他就把这个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 “老师……” 封面包裹了一层深棕色的牛皮，皮革的天然纹理清晰可见，甚至还有一些软质的填充——这明显就不是一般学生会买来用的等级，不如说是一个礼品。 “老师他还在里面有些留言哦？虽然我还没有翻开来看。” 翻开这有些分量的封面，柔和纸张上凌乱中显露出精神气的一行字便映入了眼帘： 【日奈，你永远是老师的小超人。好好养病，每天都要过得开开心心。】 旁边还有手绘的一张笑脸，虽然看起来有点笨笨的。字的旁边有一堆划痕，但却没有任何墨水的痕迹像是笔没水一样，借着床头的光也看得不清楚，纸张上面还略微残留着一些老师的气息…… “亚子。把没处理完的材料给我吧。” 我平静地将第一页翻了过去，从有些犹豫的亚子手中接过材料以及钢笔。 “原来清点伤亡人数的报告还没有出炉吗？失踪人员名单也是……这种时候特别不能松懈。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这正是纠察部最脆弱，人手最短缺的时候。伤员搜救的工作就由状态比较好的AB小分队去做吧，不要再增加人手了。剩下的人手要继续往日的巡查工作，注意他们的心理状态以及工作态度，要是有不稳定者不可过激处理，特殊时期。” 怎么已经开始感觉累了，工作的流程图这才刚开始画……一定是错觉。喝一口水，重新打起精神来。 “亚子。原先学院西北角的便利店就是比较薄弱的区域，这一回东侧外墙也在炮击中受损，一定要格外提防这个地方，不要让格黑娜的学生溜出去了或者外来人员进入校园。之前订购的快速反应电瓶车也到了吗？很好。一个上午之内让所有部员都熟悉它们的操作，充电站就设置在这……这……这儿……” “部，部长？你还好吗？要不然就先到这里吧。” “啊，没，没事。” 不知怎么的，脑袋就忽然沉重地撇了下去，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笔迹都要画出地图去了。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干劲……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所有的纠察部员都在加倍努力，身为部长我也不能过于懈怠。 “禁闭室的容积有扩大吗？不够的话就搭上几个新的……新的板房。不要把三一和格黑娜的……那些学生关在一起，也不要让他们有，有见面或者沟通的机会，以免冲……冲突。阿里乌斯的那些学生，就……就……呃。” “阳，阳奈部长？！” 眼前终于彻底黑了下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支撑，重重倒了下去，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 …… 我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宁静的夏日夜晚，皎洁的大海边。 那个人影和我一起坐在沙滩上，脚边的一小堆篝火不紧不慢地燃烧着，伴随着时不时发出的噗噗响声跃动起来，迸发出些许随风消散的火星。 “阳奈。你喜欢大海吗？” “其实，说不上喜欢。这种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感觉……我有点害怕。” 给出这样的答案，大概不是老师所想听到的吧。但是，即便是这样小小的，无害的谎言，我也不想为他刻意编织。 “那么晚上休息的时候，阳奈会不会恐惧黑夜呢。” “……唔，最近的睡眠质量确实有点不好。” 每当晚上拉上窗帘，扑面而来的黑暗似乎就拥有了吞噬一切的力量，就连返回床铺的短短几步路都仿佛变得荆棘密布，所以我一般会给窗帘留一条缝；要是没有月光的夜晚，也要在床头点上一盏小灯，心里便会好上许多。虽然……前段时间因为突然增多的事务导致上了床也会忍不住继续思考，想着想着就失眠了。 “毕竟阳奈是纠察部的部长嘛。” “每天那么多事情，好烦。”说着，我将脑袋埋进了环抱着的大腿里。“唉，要是可以隐退就好了。倒不是说我有多讨厌这份工作，要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而反复和三一发生冲突，那这一份反反复复中被执行的正义，又会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要对付学校外面的混混之外，纠察部的工作很多时候就是处理两校之间学生的冲突纠纷……要是什么时候大家能放下这份过去的恩怨就好了。” “是啊。要是三一和格黑娜的共识能够达成，阳奈也就不会这么累了。放心，有老师在，阳奈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唔……” 伴随着涨潮而逐渐带上了凉意的海风拂过体表，而我身上穿的学生泳衣此刻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冷得发抖了啊，阳奈。来，把这个披上。” “老师……” 他的手在我脑后的犄角之间穿梭着，将发丝逐一捋顺，然后将一件淡黄的长袖毛衣温柔地披在了我的肩上。 “要是困了的话，那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没关系。我再陪老师坐一会儿吧。” 虽然与老师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的身影却好像有一种魔力，总能让我安心下来。 —————————————————————————————————————— “阳奈部长。” 眼前的是濑名，看到我睁开眼睛后终于喘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恢复了平时那有些冷淡的表情。 “这段时间你不可以再进行办公了，你的工作现在已经全数委托给了纠察部的亚子，千夏等同学。在这么继续透支身体，对你接下来的恢复非常不利。” “嗯，我知道了。” 我闭上眼睛，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你现在最多只能接待前来探病的同学，一天一次，同时要记得按时休息。” “嗯。” “今天前来探病的是纠察部的伊织同学，现在已经等在门外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再接待吗？” “不用了，请把她带进来吧。谢谢你。” 随后，伊织便推门进来了，看起来比往日要更加灰头土脸。 “伊织。” “好久不见啊，阳奈。呼呼。” 看起来她的白衬衫都汗湿了，隐隐透出里面穿的内衣，正把肩上扛的老式步枪靠到我床边的墙上。 “还是这儿凉快，可惜我一会儿还得走。” “那先喝点我的水吧，旁边那张床可以坐。” 我把床边的水递给满头大汗的伊织，一下子就被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瘫倒在了床上，大喘着粗气。 “谢谢……谢谢。快要渴死我了。” “寒暄就免了吧。告诉我这几天的工作情况怎么样。” “嗯，唉，可真是忙死我了。这帮阿里乌斯的学生这么出来一闹腾，所有东西都乱套了。不仅时不时对面组团过来打架找茬，我们这边也有学生过去那边捣乱。趁我们忍受忙不过来的时候，头盔团和那些太妹也都胆子大了起来，敢到格黑娜自治区里面来闹事了。虽然临时的棚屋已经建好了，但禁闭室还是一直都爆满啊。我都没一个停下来休息的机会，一直都在劝架，不停的只能一起制服了。” 果然，没有我的纠察部一下就不堪重负了，但是我一时半会也帮不上什么忙……唉。只能帮他们出谋划策一下了，组织精简的语言都有点费劲。 “外面现在这么热，你们这些成天在外面跑的要多注意防暑，及时补水。原则上的问题不能妥协，但处理的方式可以宽松一些……现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人手又不足，也没有什么别的很好的办法了。张贴海报多招些部员吧，要是有空的话。咳咳。” “是啊。有些事情我都不想管了，虽然说还是会去管……等等，那个是部长新的笔记本吗？” “哦，对，是老师给我的。” “挺漂亮的，喔。部长是打算开始办公了吗？” “濑名她们不让啊，我也没办法。一天天坐在这里好无聊。” 虽然我讨厌东奔西走，讨厌加班，但一时间这样闲下来我没想到自己也耐受不住。 “这样啊，或许你可以试试记日记。” “日记，那我写啥啊？” “比如……谁来探访你之类的。老师最近很关心你的身体状况呢，昨天晚上我在这里值班，大半夜的老师还抱着一大束花跑了过来，还说着‘花店就要打烊了，最后一束简直就是超级优惠啊’还有‘阳奈同学病得这么辛苦，怎么可以没有人送花’之类的话。” “啊？老师他来过了？” “是啊。那时候你已经睡着了。花就放在隔壁床上。” ……原来我一直都没发现吗？就说好像有闻到花香味。昨天晚上也梦到老师了，难道真的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吗。 “这样啊。那帮我拿过来一下吧。” “原来阳奈部长也会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吗？之前可从来都没有发现呢。” 从她的手里接过用七彩卡纸，塑料纸包裹起来的一大束花，因为根部被水滋润着所以依然保持着鲜艳，种种花朵被摆成了同心圆的形状，簇成一团散发着浓烈的混合香气。正中间还夹了一张纸片：【因为不知道日奈喜欢哪一种所以就把店里的每一种都选了一支，希望能给日奈带去好心情！】在那一行潇洒笔记的旁边……果然又是那一张手绘笑脸。 “不仅大半夜偷偷摸摸跑到疗养院来，还写了这么多字吗？老师他果然是变态。” “没有啦，老师只是……” 不等我把话说完，伊织的电话就滴滴地响了起来。 “啊？是吗……好好好我马上就过来，等我一会儿。” 挂了电话，伊织一脸不情愿地站起了身来，顺带伸了个懒腰。 “这么快就又要回去了吗？” “是啊。这次过来看你都有点像偷跑出来的一样……我都跟他们说是回去换件衣服而已。” “嗯，去吧。别太累着自己了。” 啊，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是我说出口的，感觉怪怪的。明明平时都是他们对我说的…… 病房重新恢复平静，百叶窗在窗外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摆动着，相互碰撞发出风琴一般的清脆和鸣，回荡在我的耳畔。虽然说住在这里有些时日，但我却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个有些温馨的小小空间。 简简单单的原木床头柜上摆着我好不容易才放回去的花束还有那个笔记本，一旁的病床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不过因为访客而被坐出了一些褶皱。落地灯的光线很柔和，应我的要求被二十四小时开着；窗边摆着两把椅子和一张小茶几，看起来无比闲适。 窗户外面正对着蜿蜒进来的一条小路，两旁是繁茂的树林，夕阳下不时掠过鸟雀归巢的身影和组队南飞的雁群。 简直就像一幅画一样。虽然并不是什么奇观壮景，但却总是驱使着人走近看看——可惜我却连起身下床都相当困难。 “好。那就来记一下日记吧。” 我将日记本翻到了第二页，在空白的地方写下了日期。 【六月十七日，晴。今天感觉精神但不错，但是身体恢复的速度没跟上来，大概是因为昨天‘过于劳累’的缘故吧。我现在的状态居然变得这么差……】 钢笔的重量尚能承受，但握笔的手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再也没办法将字标准地写在划好的行列之间。 不行……得再多写一点。于是我用左手肘部垫住小桌板，握住右手的手腕，终于将字的形状稳定了一些，虽然写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居然，伤得这么重。不过我感觉已经好多了，起码不会干着什么事情突然就昏迷过去。昨天晚上在刷牙的时候就险些磕破脑袋……或者洗手池被我的犄角顶碎。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老师送来的花和笔记本。】 笃。 钢笔终于还是从指缝间滑落了下去，轻轻掉在了纸张上，留下一道墨水的痕迹。 “唉。我尽力了。” 试了好几次终于把笔帽重新盖好，我把笔记本和笔一起放回了一旁的床头柜上，靠在墙上无言地看着窗外染得血红的晚霞。 真想快点好起来啊。 —————————————————————————————————————— “阳奈部长，你的午餐来了～” “哦。谢谢。” 从床上坐起身来，揉揉眼睛，我甚至懒得去整理因为睡眠而变得凌乱蓬松的头发——本来以为熬过了打营养液的时期就能饱饱口腹之福了，结果迎来的却是流食。结果就是一碗熬得比老奶奶喝得还要稀烂的白粥，因为加入了各种各样的营养物质而味道也变得奇怪了起来，甚至还不能加咸菜和花生米！ “今天怎么还搞了个小推车来……” “那是因为濑名她们说今天你可以吃正常的食物啦，我们供给部就专门准备了一顿午餐，希望部长可以早日康复！” 往日送餐来的一个简易托盘变成了锃亮的两层小推车，推着车的风华看起来也心情好了不少。 “考虑到部长目前的身体状态，所以不会有太辛辣的食物，不过制作的过程一样非常用心哦。至少不会用担心没有盐的问题了。” “这样啊。” 帮我把小桌板简单收拾了一下后，风华开始一面报着菜名一面上菜：“这个是白灼菜心。那个是鸡汤海带苗。然后是蒜蓉焗芦笋，干煸四季豆。” 等等，怎么越上越多……虽然碟子只有拳头那么大，里面的菜量也不过两三口，却逐渐要将整张小桌板铺满了。 “……法式海鲜汤，这个用的都是早上去市场买的第一批海鲜。低温慢煮的西冷牛排。然后是一份肥牛寿喜烧，最后有一份焦糖布丁和水果。” “呃，这么多吗？” “嗯，所以每份菜的量都设计得比较少，所以部长应该能吃得下。” 又帮我摆好餐具后，风华就像个管家一样抱着菜谱笑眯眯地退到了一旁。 可是，就连这些分量我也很难吃完啊，你们是不是对我的饭量有了什么误解——虽然看起来很不错。 “味道怎么样？” “好吃……挺好吃的，唔。” 菜完全没有冷掉的痕迹，他们也是非常用心了，虽然以我现在的状态给个馒头花卷都会觉得香喷喷吧，一下子就把这么多食物摆在面前简直下筷都有点选择困难……特别是每一道菜都非常美味的情况下。就连饭碗也小小个啊，怪不得她们又多准备了好几碗饭。 “都合部长你的口味就好了，这次都是我亲自准备的。” “茱莉没有帮助你一起吗？” “哦，她出去采购食材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 “怪不得，那真是辛苦你了。做得很不错啊。” “谢谢喜欢～毕竟烹饪也是我的爱好嘛。” 把米饭全部泡到酱汁或者蛋液里然后端着盘子扫进嘴里的样子未免也太不美观了，所以我只能擦擦嘴角的饭粒结束了全餐。勉勉强强吃完了，差不多饱。 “那我就先行告辞了，要是有什么菜式想吃的话可以告诉我哦。” “嗯，好。”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将餐盘按照大小顺序一个个垒起来之后装上小车，风华就挥挥手推着小车出去了。